你粮我农

【雷伊生贺48h/1.17-06:00】孤帆

我是代发机器，作者是 @星河落烬 

这人忘了给我账号了......有问题我会早上删

06

正文↓

天使行走于大地时，还是个顶混乱的世道，有人说，这是铁与血的时代。纷争与战火灼焦了土地，鲜血浸红了的裂痕里涌出恶魔，哀嚎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旋律，这样的时代，绝望与麻木是恶魔们最好的佐餐。

 

　　那抹身影是在一场战争尾声降临于凄清月色下的，六道漆黑重叠的羽翼交错成茧，将仿佛是人形的生物包裹其中。羽翼拍打时乌云铺排厚密，空气中黑暗的力量一瞬间浓稠得几乎要化作实质，这带着堕落意味的黏腻力量像是沼泽里的黑泥，粘连在闯入者的灵魂与血肉里，连同他们的力量并腐蚀了，在那羽翼大茧下，漆黑的骨殖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苟活的生灵血肉乌黑，嘶嘶地抽着气，尚且洁白的骸骨裸露在腐蚀得冒出黑烟的血肉下，有的才没了半张脸，黑洞洞的白骨眼窝和一只浑浊染血的瞳形成叫人悚然的画景，磨着牙绝望地看着天空中，上下浮动的羽茧，那漆黑的羽翼上不断有黏稠的液体滴落，汇作不大的黑色湖泊。几缕惨白的月光穿透乌云，扭曲干枯的怪木不知何时停留了可怖的骨面黑鸦，成群结队的黑鸦用空洞眼窝里跃动的绯红火焰看向那不断抖动着的羽翼。

 

　　扑通。扑通。扑通。

 

　　有力的心跳声和着羽茧浮动的节奏，黑鸦用嘶哑的鸣叫唱和着，清脆的展羽声接二连三，盘旋而上的骨面黑鸦有序地撞击在一起， 于是纷纷扬扬的黑羽便飘落了满天。这冷淡的月芒里，头戴白骨鸦嘴面具的恶魔披着光洁油亮的黑色羽翼，露在面具下的半张白皙面容有着漂亮的下颌线，唇角略扬，它只是用像是被火焰亲吻过的嗓子发出低哑难听的嗬嗬声，然后骤地炸作星辉点点，缓慢地流入羽茧。

 

　　踩碎截朽木的来访者拢了身上洁白干净的圣服，银质的正位十字摆在他胸前，这个看起来过于散漫的战天使在胸口草率又随意地划了个不太标准的十字，掺杂了神圣气息的斗气便在这黑暗的污秽之地里开辟出一块不大的净土，站在这格格不入的净土里，战天使盖亚冲着身后的枯木摆出个拇指向下的嘲讽手势，俊美冷峻的面容带着张狂，略微凌乱的掺红白发桀骜不驯的翘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嚣张字。藏匿于阴影里的布莱克眼带不屑，忽视掉盖亚幼稚的挑畔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盖亚的身侧，血族公爵的黑色华服点缀着繁复的银线纹路，衣摆直垂到他小腿，时光沉淀了的贵族优雅在他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他抬手试图凝出空气中的一-点暗影，却难以得偿所愿，没能凝出暗影力量的公爵蹙眉看向大咧咧的战天使。

 

　　“你第一 次见到他时，也是这样?”

 

　　拥有暗影力量的血族公爵有着对这方面力量敏锐的感知，空气中充满腐拥有暗影力量的血族公爵有着对这方面力量敏锐的感知，空气中充满腐蚀性的黑暗力量堕落又污秽，给生灵以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

 

　　“在地狱的时候，不会这样，魔王降世的时候属于地狱深处的世界负面力量会在他降临处隔绝出一片空间来，你没看我都只能用圣十字了吗。”，盖亚用指尖推了推发出温暖圣光的十字架，“ 你还真是血族里的怪胎，圣光对你的效果居然只是厌恶。

 

　　“对于高阶血族，只要不直接触碰圣物都是没有伤害的。”

 

　　布莱克早就知道盖亚对于绝大多数种族都缺乏常识性认知了，他将手里还带着蝙蝠翅膀的银饰扔给盖亚——那是他成为血族时初代亲王交给他让他了 解血族的小型资料库。

 

        “你们血族还真精细，像我们教廷，一个藏书馆几个知识天使就够用了。

 

　　“那是你们迂腐。”，血族公爵毫不客气地嘲讽了天界天使们不与时俱进的顽固行为，“你为什么要同魔王合作? 恶魔的风评可是最……”

 

　　“合作会顺利的。”

 

　　盖亚抢过话头打断了布莱克，又在心里补上一句。

 

　　……因为那是雷伊啊。

 

　　布莱克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仅仅是几个来回的谈话间，那羽茧已然吸纳了所有骨鸦恶魔所化的星辉，那六道黑色羽翼在月光下颤栗着，一片片缓慢地伸展开来， 露出里头抱膝阖目的魔王来。

 

　　地面上所有的尸骨都是为了斩杀魔王而来到此处，来到这片所谓的被魔王污秽力量玷污了的土地，可魔王却只是恬然的安睡着，直到勇者尽才悠悠醒来。他张开的羽翼拍散了那厚重的乌云，将初阳的光明毫不吝啬地还给这片黑暗了不知多久的土地，虚幻的钟声在响彻天际，不知何时站立在半空中的魔王早已睁开了双目。

 

　　谁会想到魔王会是这般模样呢。

 

　　污秽的土地和堕落的黑暗力量所孕育而出的生灵着了雪白的庄重礼服，复杂精美的金色纹路绣在上面，在柔和日光里折射着浅浅的辉，同样洁白的外袍就像是战天使身上属于教廷的圣服，属于魔王的圣洁气息极迅速地蔓延在空气中，将所有腐败的堕落的黑暗的力量统统清除，只余下阳光的和煦温暖。魔王手心的雷霆落在地面，遍地尸骨转瞬间湮没成灰，杂乱缤纷的野花在雷霆里疯狂生长，羽翼收拢不见的魔王打着哈欠，一步步走到盖亚面前。

 

　　没睡醒似的魔王又抻了个懒腰，一绺偏长的黑色额发叫他顺到一 侧，他面相极好，浅金色的中长发落在肩上，还留有茫然困倦的金绿色魔瞳晃动着流光，宝石般质感的金绿色淀在瞳仁里，掺了金粉似的璀璨晶亮，给人以无害温顺感觉的魔王笑意温柔，就像是盖亚曾无数次见到雷伊时的模样。

 

　　盖亚第一次见到雷伊时，雷伊还不是魔王，还是天界圣座下最富盛名的天使，那时还没有地狱，人类也只是方才诞生，他们都还很年幼，用人类的说法，他们只是两个不懂世事的小男孩罢了。

 

　　他与他的缘伊始于天界，破裂于场战争， 又修修补补艰难在地狱打了个结。

 

　　在天界和盖亚打了近千年时光的雷伊初次进入盖亚的世界是在一片不大的苗圃。 那时留着浅金色的短发的雷伊总是规矩又板正地套着圣服，同当时圣服歪歪扭扭乱七糟的盖亚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年幼时的雷伊还瞧不出以后的漂亮来，带点儿婴儿肥的脸蛋儿上有着秀气柔和的五官，沾了满身的花屑卧在那儿小憩，让一只通体乌黑油亮的乌鸦站在身上放哨。

 

　　后来成了年的大天使长雷伊脱去了年幼时的稚气，温柔俊美，是为人称颂的强大而值得依赖的同伴，盖亚是很清楚记得的，那是一次征讨异族后的凯旋，零零散散降临凡间的天使足有一百零几，他跟随在六翼大天使长身后，在心里算计着这次谁的战功更多，胜利者是谁，捉摸着怎么拉着他回到天界再打上一架。他并不清楚当时的雷伊在想着什么，或者说，雷伊总是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露出完美无暇的守护者模样来，从不肯给自己的事儿加几个砝码。凯旋而归时，他身上至少有十处未经处理的创伤，脸色苍白得厉害，额角密布的汗珠连成一片，可他却没有教任何一个人或天使知道这件事。他金属的鞋跟陷入迎接英雄迎接天使的花瓣海里，洁白的圣服外袍在风中轻轻漂浮，展出好看又圆滑的弧度。他那时的头发略略长长了些，即使没有如今这样的长度却也几乎触到颈椎了，他平日里会像现在现在一样， 将部分浅金的发束在脑后，只那天不是，那天他在征战里叫敌人劈去了用圣光幻化的发绳，他嫌散着发不够正式，便非要找人借条发绳，最后还是被烦透了的盖亚不知从哪摸了条偏长的亚麻窄条替他把发拢在脑后，却因着技术的生硬遗漏了两缕鬓发。人潮簇拥里，他浅金的鬓发在风的催动下轻柔搔过他右眼眼尾的那颗小痣，衬托得英勇无比的大天使长像个温柔小美人儿，他鞋跟碰过的土地开出娇艳柔弱的花，无数夹道欢呼的人向他，向他们]抛洒着漂亮妍丽的花瓣，虔诚的信徒跪伏在地，亲吻着圣光润过后带者花香的地面。年轻的女孩们羞涩地将花束推到雷伊怀中，温柔的大天使长从来不会拒绝什么，只是很郑重很妥帖地抱着大把大把的花儿，金绿色的眼里盈满了温柔，又时不时眯起来露出个好看的笑来，他很温柔也很耐心，偶尔也很贫地扭过头来对着盖亚眨眨眼，无奈笑后再继续忙碌于群众拥簇中， 任谁也看不出他是所有天使里伤得最重的那位。

 

　　最后的最后，盖亚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从侧面看着那个抱着花束温和微笑的大天使长，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然就发觉了雷伊的睫毛很长这件事，而那也是他记忆里，他和他最后一次近乎温馨地、忽略时间地相伴着。

 

　　回归天界后因着雷伊隐瞒下来的那一身伤， 他莫名其妙气恼着同雷伊大吵架。他瞧着那张明显虚心接受死不悔改的笑面气得心脏发堵，拂袖而去后又几个月不肯与雷伊会面，一直到雷伊在某次征战里失踪、 在天国圣 书里被人草率写下个生死不明、 又被虚浮夸张的赞词装点了个英雄的定论后， 他都因赌气没再与雷伊说过一 句话，而在雷伊失踪前的那几个月里，他与他所有的交集不过就是擦肩而过，一个回首想要说些什么，一个固执地快步离去。

 

　　他们都太过乐观了，可谁又能想到无常世事可以残酷到这等地步?

 

　　就在雷伊失踪后的那一夜，盖亚将雷伊为他收集来的酒喝了个空，醉如烂泥似的躺在初次见到雷伊时的那片苗圃里，看他看过的星空，试图寻找他饲养的那只乌鸦，然而生者留恋，逝者却匆匆，半点儿痕迹也吝啬得不肯留下，哪怕一句话，一个标点符号。

 

　　那一年里，盖亚每天的日常就成了三点一线，浴血奋战，醉酒，在苗圃里吹着风迷迷糊糊地看上整宿的星星。他开始只是期待着盼望着雷伊突然间回到天界，回到这里，回到他身边，后来失望愈积愈多，他甚至不肯相信雷伊不在天界了这个事实，不分虚实地和幻想浑噩着，最后可笑地在战场上受幻术影响一脚踏进深渊摔死在幻觉里。

 

　　但他运还算不错，在天界圣座的安排下重新以天使身份转世时，尽管他那便宜爹妈死在他上辈子闻所未闻的地狱里，尽管他被侵蚀得痛不欲生，尽管他在恶魔的追杀里几度濒死，他仍旧再次见到了已经失却所有记忆，化身魔王后强大冷峻又懵懂干净如新生儿的雷伊。

 

　　在无数恶魔的包围下已经准备赴死的盖亚，看见了在地狱炽白圆日下凌空而立，一身黑色圣服的雷伊，看见了他背后六片柔软而极富韧性的黑色羽翼，还有那只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的乌鸦，幼童样的盖亚仰视着雷伊。在那时纷纷扬扬的黑羽中，围困他的所有恶魔转瞬间炸成一朵朵绚烂的血花，最后在雷伊手心凝结成一枚朱红透明的果实，披着黑色羽翼走向他雷伊一口 一口吃掉他手中的果实，金绿色的魔瞳既陌生又熟悉，盖亚在幻梦里听过无数次的动听嗓音终于再-次真切地落入他耳中。

 

　　“小家伙。” ，他说话时眉眼里仍旧是盖亚在数千年里看惯了的温和，“天使在地狱可是很难生存的，我不可能让你跟着我，也不可能总遇到又救了你。”

 

　　在重伤和侵蚀中说不出话的盖亚只能用他那双绯红的眸子来表达疑惑不解，疑惑的是雷伊为何会认不出他，又或者，雷伊为何会以这幅面貌出现在这里。可惜没了记忆后的雷伊早已把前尘过往忘了个干二净，只是意味深长地说:

 

　　“因为...我是魔王啊。”

 

　　他对着盖亚眨眼时的模样和过去没有分毫差别，可盖亚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不同，以前的雷伊，看向他时有如今没有而那时盖亚未曾察觉到的别样温柔。

 

　　即使是同一 个人，怀着不同情感做哪怕完全相同的动作，那感觉也是全然不同的。大抵是已经化身魔王的雷伊还留有旧时的痕迹，他沉吟片刻后鬼使神差地化作和盖亚年岁相差无几的孩童模样，裹着大得不能再大的圣服站在盖亚面前，属于小男孩的脖颈和锁骨在松垮得简直像被单的圣服里裸露着，雷伊动作轻柔地将盖亚抱在怀里，咬破食指后将自己的一滴精血喂到盖亚嘴里，全然不顾怀里重伤者只能用眼睛来表达的抗议。

 

　　“这样你就能在地狱活上一段时间了。 ”，看着怀里人那一双叫他鲜血转换了的绯红魔瞳，没怎么和其他生物接触过的雷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往北走， 向着白日的方向，走大约几天的路程，就是天界和地狱的交界地了。”

 

　　他又将盖亚的头按到自己颈侧，用属于恶魔的蛊惑能力轻声说:

 

　　“来吧。”

 

　　盖亚早已叫魔王血液弄得神智不清，最后点理智在魔王亲自使用的蛊惑里溃不成军，尖锐的犬齿咬破曾经大天使长，如今魔王的颈侧皮肤，吮吸着对此刻的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血液。黑暗的气息在仪式般的饮血里入体，新生的战天使终于完成了堕落的蜕变，成了地狱里少见却象征着绝对高贵和力量的堕天使，成了与魔王血脉相连的恶魔种族，也成了地狱之王的眷族。

 

　　“好久不见，盖亚。”

 

　　雷伊温和的嗓音将沉浸在回忆中的战天使唤醒，他金绿色的魔瞳望向一侧双眸已经化作猩红颜色的血族公爵，唇角上扬露出个温柔里沾点儿孩子顽劣气的笑来。

 

　　“你也好久不见，布莱克。”

 

　　“队长，你不是圣天使么?”，被魔王真面目错愕到的布莱克面无表情，“ 怎么成魔王了？”

 

　　“我本来就是魔王，上次因为是力量投射的关系，只能从地狱伸出暂时借用我以前还是天使时候的躯壳。”

 

　　“……雷伊他以前的确圣是天使，不过他只知道有那么一具躯壳，没有天使时候的记忆。”

 

　　盖亚见缝插针地补充着，无视掉布莱克投过来的鄙视目光，他的确是故意不告诉布莱克雷伊是魔王的，作为冤家，别说雷伊没说过让他把这件事告诉布莱克了，就是雷伊说过，他也绝对不会告诉布莱克这件事。

 

　　“盖亚说这次想要清除掉一组实力不错的异族，而我的投射顶多能有个新生天使的实力，再加上我确实需要临世一段时间， 就真身过来了。”，雷伊伸手从空气里抓出只乌鸦来，疲惫不堪的鸟儿瘫平了，时不时亲昵蹭着他手心，“ 要不是我养的乌鸦做了个力量献祭，我怕是还得一年才能醒来。”

 

　　雷伊环视四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卡修斯呢?”

 

　　“他是半恶魔， 我怕他人类的那部分在魔王的力量下出现问题。”

 

　　看着盖亚雷伊默契接话而心累不已的布莱克用简单地解释了卡修斯的缺席，已然恢复成原本瞳色的眸子静得像是海，映着天际倾斜下来的点点碎光。

 

　　“应该是没问题的。 ”，雷伊金绿色的竖瞳温柔得不像个恶魔，属于恶魔的邪气与凶戾在他身上半点儿也体现不出来，反而有种不知来处的干净宁和，“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他身上绘下这个符文。”

 

　　雷伊还叫手套包裹着的修长指节在空气中划出一个不大复杂的咒文来，暗红色的咒文有着诡异的附着力量，盖亚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抹他再熟悉不过的力量。

 

　　他想了想，悄悄给布莱克比了个你很碍事的手势，妖冶的赤红双眸却直直盯着雷伊的右手。

 

　　被嫌弃的血族公爵方才离开。

 

　　那战天使便单膝跪在魔王面前，倾身以面贴近魔王叫他牵来的左手，魔王也纵容地将左手搭在他伸出的手掌上，这是最标准的礼节，俯首的战天使咬上魔王左手上那层不算厚实的黑色手套，动作略有急躁地将那只手套咬脱下来，又用闲置的那只手将嘴里叼着的手套取下攥在手心，平缓而温柔地落吻于魔王手背那一 道金色的闪电印记。

 

　　刹那花开。

 

　　一如若干年前，战胜归来的大天使长脚下所簇拥铺张的花海。

 

　　半跪的盖亚抬起头来，绯红的眸子里写满了轻狂气，意气风发却又郑重其事，一字一顿。

 

　　“雷伊，有我在呢，你不需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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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去看原作者噢，他真的很肝 @星河落烬